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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刘全回来了

刘老师是这个时候走过来的。我低头看见他的皮鞋,漆黑锃亮一尘不染,顺着笔直的裤管往上看,他清隽的面容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我面前,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,我的眼泪哗的一下泉涌而出。

他只是看了我一眼,二话没说直接脱下他的西装外套,当着很多人的面披在我的身上。他的外套很长,而我比较瘦小,能刚好挡住我撕裂的裤子。

叶秋云闻声走了出来,看到刘老师的那一刻,眼睛都放光了,方才还像个发怒的母狮子,这么一会儿就变成温顺的小绵羊了,红着脸笑着说,“不好意思,我教训学生惊扰刘老师了。”

刘老师这才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,面无表情的看向叶秋云,低沉道,“教训学生?她犯什么事了?”

叶秋云瞥了我一眼,若有所思道,“她不遵守课堂纪律,不听老师的话,有点目中无人。我让她在这站一会儿帮她长点记性,免得她以后连刘老师都不放在眼里。”

刘老师听了,点了点头,微笑道,“叶老师教训学生我本不该过问,只是她毕竟是女孩子,裤子坏成这样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总归不合适。我先带她回去换件衣服,回头叶老师要怎么惩罚她我都不会干涉。”

没等叶秋云点头许可,刘老师直接搭着我的肩膀带我离开。火辣辣的阳光照在我身上,我能清晰的闻到刘老师西装上清冽的味道,有点淡淡的栀子花的香味。

“刘老师,等等。”刚走出校门,叶秋云风尘仆仆的追了上来。

刘老师停下步子,淡然回头,“有事?”

叶秋云尴尬的开口,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梁谷子的衣服坏了,这事是我不对,不该不问缘由就惩罚谷子。”

我刚想摇头说没关系,刘老师先我开口,“她得没礼貌是我教的,应该是我向叶老师您道歉才是。”

叶秋云的脸瞬间红了,嘴角抽了抽,尴尬的笑道,“不好意思啊,我不知道谷子是你的……”

“如果叶老师没什么事的话,就请回吧,下节课我替谷子请假了。”刘老师由始至终都表现的很冷淡,有种绝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,叶秋云明显是想讨好他,他却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,几句话说的叶秋云楞在原地,走也不是,留也不是。

“那个。”刘老师拉着我刚准备走,叶秋云开口道,“我可以帮忙吗?谷子的裤子坏在那里,你刚好也不方便。你就当给我个向谷子补偿的机会,让我跟你们一起吧。”

我抬起头看着刘老师,他好像是在犹豫,我张口想说不用,没想到刘老师应了声,答应了。

叶秋云骑的是小巧型的自行车,一路都紧紧跟在刘老师身后,刘老师的车速相对较快,遇上下坡的时候叶秋云明显跟的有点吃力。我坐在后座,安静的看着身后吃力追赶的叶秋云,下意识的双手环上刘老师的腰,揪紧了他的衬衫。

离家不到一公里,穿过一条正在施工的十字路的时候,叶秋云出了意外。伴随着她得一声尖叫,刘老师紧急刹车。我亲眼看到她得轮胎压到一颗大点儿的石子,轮胎打滑连人带车摔倒在了路边。

刘老师连忙上前关心伤势,见叶秋云一侧的胳膊和腿全部擦伤了,微微蹙起了眉。我就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,对于叶秋云,我说不出为什么不喜欢。

叶秋云整个人依偎在刘老师怀里,气若游丝的说,“刘老师,我,晕血……”说完她就闭上了眼,微弱的呼吸。

我上前冷不丁开口问,“这么大一块石头叶老师看不见吗?”

我这么问也没别的意思,只是随口一问,因为她撞石块的时候是咬着牙的,我觉得奇怪而已。

叶秋云睁开了眼,表情有些凝滞。她沉默着,似乎并不知道如何回答。刘老师突然回头沉声道,“谷子!”

他用眼神暗示我不该再这样的时候问这种吹毛求疵的问题。我抿了抿唇,往后退一步,让出一整条道路。

刘老师打横抱起叶秋云快速往家赶,我差不多楞了半分钟,看了一眼叶秋云的车子,推起刘老师的车艰难的回到了家。

“不好意思啊,给您添麻烦了。”叶秋云靠在刘全的摇椅上,接连道歉,她得眼神从来没离开过刘老师。

刘老师白色衬衫上染了血,看上去有点刺眼。我站在一边什么话都不说,暂时忘记裤子坏掉的事了。我看着刘老师拿出药箱,温柔的帮叶秋云擦拭着伤口,他的手指纤长,骨节分明,特别好看。专注处理伤口的他看上去格外惹眼,竟让我萌生了宁可受伤的是我的念头。

伤口处理完了以后,叶秋云开始找话题。她问了很多不着边际的问题,大多都是围绕刘老师的私生活,比如这房子是不是学校分的,什么时候分的,家里有几口人,父母为什么不搬过来一起住……有些问题是我都不知道的,刘老师逐一回答,一点也不含糊。最后叶秋云才问道:“梁谷子不是你亲妹妹吧,她姓梁,你姓刘,而且我听说、她家是川西山区的。”

本来就不喜欢她在这问东问西的,现在居然问起我来了,我有点不高兴了,顾自回到房间,关上了门。咬了咬牙,翻出针线包自己缝起了裤子。

他们俩后面聊了什么我听不见了,过了五分钟、十分钟,刘老师都没有过问我一下,我像是被遗忘的玩偶,丢弃在角落里无人问津。裤子撕裂的太多,仅剩的线都用完了也没能完整的缝合好。就在我纠结要不要出去刘老师房间拿线的时候,门被推开了。

我欣然抬头,笑容在嘴角僵硬。走进来的是叶秋云,她得胳膊上是刘老师亲手为她缠的纱布。她见我在缝裤子,热情的说帮我,我拒绝了,她却不管不顾直接将裤子从我手里夺了过去。发现针上没有线了,便喊刘老师。

刘老师闻声走了进来,我整个人都僵硬了。此时的我就穿了一条裤衩,十一岁的我已然有了男女之别的观念,我很窘迫,可是刘老师却表现的很淡然,他看了我一眼,便对叶秋云说,“我来吧,你的手受着伤,去椅子上休息一会儿吧。”

叶秋云很开心,红着脸出去了。房间忽然就只剩下我和刘老师两个人,我低着头,莫名的不敢看他。

刘老师清淡的声音倏然响起,“有没有受伤?”

我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,茫然的看着他。

他低头瞥了一眼撕裂的裤子,示意我。我好像明白了,悄悄捏着拳头摇了摇头。

“又是那美?”他又问。

我咬着牙,沉默不答。可我的沉默已然是最清楚的答案。

叶秋云在家里一直留到黄昏后,我换好衣服坐在客厅陪她一起看电视,刘老师在厨房做饭,我的心像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,第一次迫切的希望刘全赶紧回家,我讨厌跟叶秋云待在一个空间里,更讨厌她和刘老师在一个空间里。我知道她到现在还不走,一定是被刘老师留下来吃晚饭了,或者说是她主动要求留下来吃饭。

厨房渐渐飘出浓浓的饭菜香,我起身想要去厨房帮刘老师端菜,可叶秋云却先我一步,我又只好愣愣的站在餐桌边默默地看着他们。

饭菜刚上桌,院子里传来一阵动静,刘全摇摇晃晃的回来了。他脸色偏红,走路东扭西拐,还没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子酒味儿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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